現代賣碳翁:失業一族

余創豪


在春秋戰國時代,齊國連續下了三天大雪,有一天齊景公穿著一件皮大衣,坐在宮殿外面的台階上,他驚嘆:「真是奇哉怪也!下了三天大雪,竟然一點也不寒冷。」在西方也有類似的故事,在法國大革命時,不得溫飽的人民聚集在皇宮外呼喊:「麵包!麵包!」一位皇室成員說:「他們沒有麵包,為什麼不吃蛋糕?」

以上的故事無非諷刺養尊處優的帝皇之家,不瞭解民間疾苦。現代政客則高明很多,在一九九二年克林頓競選總統時,美國陷入經濟衰退,克林頓的口號是:「我感受到你們的痛苦。」在二○○○年布殊問鼎白宮時,美國經濟開始放緩,布殊自稱是「有同情心的保守主義者」。不過,如果你以為像齊景公或者法國皇族那等人已成歷史陳跡,那麼你未免高估人性。雖然在多數國家裡面,君主制度已經不再存在,可是,廢除了一個制度,並不表示就可以杜絕人性的自我與貪婪。

在美國企業裡面,有無數齊景公和法國皇族。當美國經濟開始走下坡之際,美國企業大舉裁員,從去年十二月至今年四月,美國公司宣佈裁員總人數已達四十萬人,執網路儀器牛耳的思科﹙Cisco﹚公司,過去一直未曾裁員,可是現在卻宣佈要解僱八千五百人,康柏克﹙Compaq﹚向來都是全球最大的個人電腦生產商,如今卻要扔掉五千人,甲骨文﹙Oracle﹚是全世界最大的資料庫軟件公司,現今卻凍結聘請新人,並且解僱舊人。「飛鳥盡,良弓藏。」這是千古不易之理。

然而,在美國經濟漫天風雪時,美國企業上層絕對不會感到奇寒刺骨。相反,在同一時間,美國企業主管賺得盤滿缽滿,根據【商業一週】的調查,去年美國大公司的高級行政人員,平均收入是一千三百萬美元,比前年增加了百分之十八,可是一般工人的薪水只是增加了百分之四。有些美國企業總裁的收入,簡直是天文數字,例如花旗銀行的總裁,賺取了二億九千萬元;美國在線暨時代華納﹙AOL Time Warner﹚的總裁,入息高達二億二千萬;思科的總裁,收入為一億五千萬,至於其他副總裁、高級經理等人的入息,亦是數以百萬計。其實,只要那些高級行政人員願意拿少百分之一的薪水和紅利,就可以將幾千名員工養活幾年。

甲骨文公司的總裁羅利.愛力生﹙Larry Ellison﹚最近在加州斥資過億,興建一所極其奢華的豪宅,有人猜想其目的是要壓倒微軟公司創辦人威廉.蓋茨﹙Bill Gates﹚的華麗大屋。在美國科技股票未曾大幅下滑之前,蓋茨連續幾年都是全球首富,而愛力生則排名第二,愛力生一直跟蓋茨明爭暗鬥,看來興建豪宅是要出一口氣。不過,興建豪宅也不是壞事,雖然甲骨文公司內有人失去工作,但是愛力生為建築工人製造就業機會,那些甲骨文公司的前電腦工程師,大可以轉行參加建築業。

唐朝詩人杜甫的【三吏】、白居易的【賣炭翁】,都是傳頌千古之作,因為他們大膽地刻劃了社會不公平與人民痛苦的現像,小弟不才,詩情單薄,當今之杜甫和白居易在那裡呢?

200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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