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創豪

美國當代著名電台電視節目主持人丹尼派克 (Dennis Prager) ,對各種問題 都有獨到精闢的分析,他對誠實的標準很高,在他的詮釋中,說謊包括給予別 人一個虛假的希望。舉例說,在美國郵購攝影器材,比起在攝影舖便宜許多, 有些人去攝影舖看攝影器材,並且要求售貨員為他解釋不同品牌的長短,選中 了喜歡的器材之後便對售貨員說:“我會考慮考慮。”然後轉頭去郵購那一件 器材。丹尼派克認為那顧客只是利用了售貨員期待交易成功的心情,他只是浪 費售貨員的時間。
筆者卻見過一些更加厲害的例子,在美國買東西,一般店舖都可以讓顧客 把貨品退回。有不少留學生便利用了這種制度,有時他們只需要用某些東西一 兩次,例如宴客需要大煲大鍋,於是買來用過後便將貨物退回。有些店主歡天 喜地把貨物送出,想不到幾天之後卻拿回已經用“殘”的貨品。
我相信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完全沒有說謊,以上“給予人虛假的希望”,只 是構成別人的不便,也許只是小過失。但是最可怕的“虛假希望”,是感情上 的煙幕。
在美國公共交通很不方便,汽車幾乎是一件必須品。有些女留學生沒有汽 車,於是對男生大拋媚眼,其實她對那男生完全沒有意思,給予人家一個希望, 無非是換取坐汽車的方便和其它的幫助。
以上那種點到即止的媚眼還可以接受,但是將情感如貨品一樣退回,便有 點說不過去。有些人在開始拍拖之前,對於對方並沒有很大愛意,更遑論要跟 對方白頭到老,但是可能基於其它理由,例如留學幾年很苦悶、需要一個伴侶, 於是便來一個“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回首過去,自己曾經得過虛假的希望,也在有意無意之間,給人虛假的希 望。人,並不只是活在現實之中,希望,是人生的要素,現實只是種子,希望 是土壤、空氣和陽光;現實是鳥兒,希望是大地、大海和長空。當一個人的希 望不斷破碎之後,就好像種子在黑暗的脊土下、鳥兒在牢籠中,那麼人生剩下 來的東西還有幾多呢?退回的貨物,經過包裝之後可以跟新的無異,然而,退 回的心,還可以再新嗎?
愛與誠,是連在一起的。
199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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