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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寫文章或者演講，都要儘量避免性別歧視的語句，否則會惹上官非，就好像採用第三身稱呼時，最好「她他」（she/he）並用。但是，在中國人的圈子裡面，性別可能不是一個敏感的題目，這是我由一些中國人主講的講座得到之印象。 最近我聽一盒有聲書籍，講者是梁燕城博士，他十分擅長深入淺出地解釋哲學，當他提及人生的痛苦與慾望之關係時，他說：「每一個男人都會覺得，若娶得妻子有如鍾楚紅，那是莫大的幸福，可是如果妻子好像吳君如，就十分苦惱。」在另一段演講中，他解釋什麼是不訴諸條件的親情，他說：「在年青的時候，你的太太可能十分可愛，可是中年之後，她會變成又老又醜又囉唆，但無論怎樣，你仍然會愛她。」 在另外一盒有聲書中，我也聽過類似的說話，有聲書講者是前演藝界名人葉特生，葉特生患了癌症後便看破名相，他以自己為例子：「結婚之後，我太太的腰圍每年多一吋，如果以人的角度來衡量，她已經不再可愛，然而，現在我仍然深愛著她。」 也許我誤解了他們的說話，若就以上之言而論，我強烈地感受到：現今的中國人社會，仍然以男權為主，即使是眼光超然者，也未必能夠擺脫這種思想限制。 首先，梁燕城只以娶不到美人來指出慾望不達的痛苦，卻不用嫁不到如意郎君為例。而且，他的例子未免太過挖苦，不知道吳君如聽見這番說話會有何感受。 兩位講者同樣高舉男性不嫌棄髮妻之偉大愛情，其實，男人不是也一樣會年華老去嗎？男人在「超越高峰」後（over the hill 是美國俚語，意思是中年之後走下坡），不是會肌肉鬆馳、頭髮半禿、滿臉皺紋嗎？ 唉！腰圍每年多一吋，正是我的寫照！古人用「腰間紅線繫未穩，鏡裡朱顏忽已改」來形容歲月無情。相反，我的腰帶從來只會越來越緊，而不會扣不穩。 以上兩位講者的說話，也反映了男女價值觀的不同。假如我說：「在我結婚之後，我的腰圍每年多一吋，以人的角度來看，我已經不再可愛，不過，吾妻依然對我一往情深。」這種說法可能不夠說服力。畢竟，男女擇偶或者衡量伴侶的條件大不相同，對於很多女性來說，男人的外表不是首要，相反，中年男性還有一種成熟穩重的魅力。例如著名文學家郁達夫，與王映霞有一段羅曼史，他們相遇時，郁達夫已屆中年，而王映霞只是芳齡雙十、花樣年華；又如民國時代紅星阮玲玉，愛上比自己大十五歲的中年商人唐季珊。這類例子，古往今來，比比皆是。 哈！自知韶華飛逝，卻以郁達夫和唐季珊的形象來開解，看來自己也逃不過那種「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三十爛茶渣」的大男人主義心態！ 1999.3.9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