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相 矛盾
余創豪
有一派佛家說：人一開口便是錯。這未免是有點誇張，但是如果細心分析
人每天的所言所思所行，的確是矛盾錯漏百出，難怪美國著名漫畫家史葛亞當斯
(Scott Adams)說：“我們所有人都是笨蛋！”
事實上，不少美國人的信念都是自相矛盾的，例如很多美國人都反對政府
削減社會福利，但同時又反對政府加稅！福利金不是從天而降的，要維持甚至擴
充福利，便只有由納稅人貢獻。
又如不少美國人抱怨進口貨打擊美國工業，令美國人損失就業機會，但同
時他們又要政府繼續抑制通貨膨脹，並且他們喜歡購買價廉物美的外國貨。現在
通脹低、物價平的原因之一，是自外國大量入口廉價貨物、或者是美國公司遷移
生產去外國。要求減少入口，又要減低通脹，好像是“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
吃草”。
其實不但一般人常常自相矛盾，有時甚至連飽學之士亦不例外，最近我看
了一本題目為“日本可以說不”的舊書，發覺即使這麼重份量的日本政商界巨人，
著作亦充滿犯駁之處。例如作者在答辯美國指控日本封閉自己的市場時說：美國
公司的競爭力不及日本的，所以即使日本全面開放本土市場，美國對日本的貿易
赤字也不會改善。
我想：如果美國企業真的對日本不構成威脅，那麼日本又何況開放自己的
市場呢？既然要保護，那麼豈不是默認了美國公司具有競爭力嗎？這等於我穿了
避彈衣，卻一口咬定你的手槍沒有子彈。
一些出自學者的批評基督教言論，在細想之下，也是充滿矛盾的，例如有
些人批評聖經所記載的事情，缺乏其它歷史文件的支持印證，所以可能是憑空杜
撰，但是當有些聖經故事在其它民族歷史中也有記載時，那些人又批評聖經抄襲
其它神話，例如洪水和挪亞方舟的故事。假若全世界其它民族都沒有關於洪水的
傳說，那些人便會說沒有外證，所以純屬虛構。
美國著名政治評論家屈斯林保(Rush Limbaugh)常常在他的電視節目中，播
放美國總統、政要和名人在不同時間公開說話的錄影帶，來顯示他們的言論前後
矛盾。
其實，這有什麼困難？如果你能夠找到一個人說話全無矛盾，這真是一個
千世一出的奇跡、是一個“沒有矛盾的矛盾”。
1997.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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