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創豪


自古以來,基督教一直面對理性問題的挑戰,例如“上帝能否創造一塊自 己不能搬動的石頭”等兩難問題。關於這方面的討論,已經有不少哲學和神學的 解答,例如“無限的神能夠自我限制”等,筆者無意在這裡再舊調重彈,我只是 嘗試從心理學的角度去分析如何面對這種難題。本文討論的題目看似昨日黃花, 可是我相信同樣挑戰會不斷重演,我盼望本文能夠為基督徒提出一個裝備之道。

社會心理學家羅拔.遲丁里﹙Robert Cialdini﹚曾經撰寫一本名叫《說 服心理學》的暢銷書,他分析了不同的說服者,例如推銷員、政治家,他指出不 同說客講話都有特定的動機。假若不明白說話的場合和對方的動機,便令自己陷 入對方的框子裡,滿足了對方的目的。

聖經記載耶穌曾經面對一個兩難問題:應否納稅給羅馬該撒大帝?問者的 動機是什麼呢?他們是否想瞭解作為猶太人,如何履行羅馬政府的法律呢?他們 是否期待一個政治學、法律學、宗教學分析出來的答案呢?非也!他們的動機是 要難倒耶穌,如果耶穌答“是”,他會被指控是背叛猶太人的羅馬走狗;如果答 “否”,他會被加上反對羅馬政府的罪名。耶穌當然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說: “屬於神的歸給神,屬於該撒的歸給該撒。”以語理分析來看,這答案說了等於 沒有說,什麼是屬於神的呢?什麼是屬於該撒的呢?

可是,如果對方的態度不是求真,我又為什麼要認真地咬文嚼字呢?在測 試我不贊成的心理學論點時,我可以設計一個實驗,令任何統計分析結果都構成 反證這論點的證據,但是,這樣的破壞性實驗又有什麼意思呢?

心理輔導學也強調不需要正面解答所有問題,而是要瞭解問者的心理。在 一九六○年代末期,美國泥足深陷於越南戰爭,詹森總統曾經沮喪地提出一個兩 難問題:“如果我撤退美軍,美國喪失威信;若不撤軍,每天都有傷亡,應該怎 麼辦呢?”如果有人真的從軍事、政治去解答詹森這問題,他必定不知道詹森其 實不需要一個答案,而是需要發洩內心的痛苦。

坦白說,有些人提出問題或者發起討論,是一種發洩情緒的心態。例如以 數理邏輯來分析問題,應該是十分冷靜的過程,但是為什麼有些分析哲學家措辭 卻極盡侮辱挖苦之能事呢?筆者認識一些世界級的美國學人,他們在學術場合中 絕不會措辭那麼尖酸和辛辣,更加不會不可一世。開創“超分析”﹙meta- analysis﹚的尊加士﹙Gene Glass﹚和以“探索資料分析”﹙exploratory data analysis﹚馳名的約翰.貝倫斯﹙John Behrens﹚,都是我的導師,他們的數 學和邏輯可謂登峰造極,但是他們寫作和說話的態度卻十分冷靜謙和。

以學術為包裝卻以發洩情緒為實的情況,反映了說話者有一種破壞性極強 的心理,那位分析哲學家自述生平,顯出他有很強的反叛性格。假若答辯者跟隨 他的情緒化路線去爭論,一來只是滿足了他的心理,二來依從他的遊戲規則,只 會對自己不利,例如有人讚揚那分析哲學家用詞辛辣,令梁燕城博士處於守勢。 假若尊加士和貝倫斯參加討論,他們可能一樣會處於下風,因為他們根本不習慣 說話那麼尖酸刻薄。

遲丁里在《說服心理學》中提出:在自己快要陷入對方設下的難題時,最 好直截了當指出他的動機和手法,然後反客為主,擺脫對方的遊戲規則,不去滿 足對方的目的。我會對分析哲學家說:“我知道你提出這些兩難問題,目的不是 要追尋哲學和宗教上的真理,而是要我陷入兩難困局,來滿足你反對基督教的情 緒,和加強你自以為天下無敵的自尊心。我不能接受你這種情緒化、殘人以自逞 的辯論方式,既然你是學人,如果要討論的話,我們需要依從美國心理學會、美 國統計學會、美國數學協會、美國哲學會……等學術機構定下的規則。”

那情緒化和攻擊性的論者,為什麼會被捧成為“無敵是最寂寞”的學術明 星呢?為什麼基督教的聲音好像那麼薄弱呢?這是另一個心理學的題目,以後有 機會再討論。

我離開香港已經十多年,最近跟張國棟先生通過電子郵件討論,才開始知 道多一點關於香港護教學的問題,張國棟慨歎一些基督徒的護教學太“不濟”。 我相信,華人基督徒圈子裡面必定有不少出色的哲學家、數學家、自然科學家、 社會科學家,盼望神能夠興起更多工人!

(原載於「時代論壇」200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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